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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越爱越难在一起?(2 / 4)

“乔虹:

“有时我想: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局限。事实上也许我是个只会胡思乱想的人,不仅没有一点不平常的素质和能力,而且一向一塌糊涂,接连犯可怕的错误。我的所谓的一点点的能力仅仅表现在能胡思乱想上。幻想------惨败------哀伤和顾影自怜,然后再幻想。也许一辈子的精力都耗尽在这一怪圈中,直至精疲力竭地老去。

“这些日子,每天每天一个人沉静下来,沿着日子一点一点折回去,消失的岁月就会出现,并且栩栩如生,那气氛、细节、笑、眼泪、伤感迷惑和祈求。常能回想到你:在十大歌手选拔赛的礼堂,在吃夜宵的食堂,在路上,在操场上,在你的教室,还有餐厅!餐厅!餐厅!时光啊,它一点一滴地贮存在我历经磨难的身体里,永不磨灭,坚韧生存。叫我怎能忘记!

“这里天冷了,要下雪的样子。

可南”

然后我寄给你一张明信片,我在上面写到:“乔虹!一向可好。想青岛。”只这几个字。明信片正面是芦苇、水、几只白鹅,秋天的样子。在鹅的下面印刷着两行字:“我柔弱的心一直找不到它歇息的地方,而此刻你用静默的风景把它说完。”

“乔虹:

“你好!

“一件黑色皮夹克,一件雪白的,还有红色西服、长毛白色灰斑袄。还穿过什么倒记不清了,不过我能保证凡是记起的都没错。而且还能记起我穿它们的地点、气氛和我的神态、姿势。

“有一张madonna的大幅黑白照,很象你。墙上还有一张世界地图,一张青岛地图,另外就是齐秦。一转眼就能看到他们,而他们也望着我和我的房间。

“我一直好好地对待生活,善意、诚挚、真心热爱它。再没有别的一点点的要求,只有你,你,只有你。我依然如故,而且坚不可摧。坚实,稳固,再没有什么能将我击倒。

“下课了,我夹着一叠书往回走,在楼前的广场上抬头望望天。你好吗乔虹?这时你在做什么?想起那道路、楼梯、你的办公室,还有你的短发。你好,乔,你好!

“我从城镇穿过城镇,从村庄穿过村庄,穿过街道、工厂、人群、山岭、平原、道路、河流,没人知道我的心思,它使我崇高和坚定。爱上一个人会感觉崇高吗?爱上一个人会感觉神圣吗?

“太想能有你的信,知道是妄想,可还是想。

“星期六,夜晚、灯光,就这样一个人时感到一下子面对了你,全部的你。想像一个人在你面前,岁月如水从我们的脚下、头顶和身旁急速流动,几乎冲刷着席卷着所有。可是我没动,稳如磐石。让我说什么,我最好的语言是沉默,满含着对这个世界的感激。

“幻想着穿了可身喜爱的衣服一起与你从大街上走过,或者一起讨论一部电影、一首歌或者一本书,或者黄昏在海滩我注视你快乐的样子。”

安安静静地想你,诚挚动情地写信,明白自己放不下了。动情的是不是只是我?一直没见回信,这使我无法知道乔的想法。不回信,一言不发,毫无动静,这意味着什么?不理不问?默认?还是等待?我一点也闹不清楚,心急火燎。十二月八日,我在给你的信中说元旦我要去青岛,不知可否。我知道如果无望,你就会不得不回信,说别来,彻底表态,说明原因。二十天过去了,没见你的信,陡然间我心里添了些信心。

十二月二十九号我又去了青岛,到青岛时天已经黑了。我找了家旅馆住下。等到第二天上午,我拨通了你学校办公室的电话,说是找你。接电话的人叫我等一会。不一会,从电话里我听到了扑通扑通跑步的声音。

“喂,谁呀?”

“我,可南。”

“你在哪里?”

“慈(chi)山路旅馆。”

“慈(ci)山路”你给我纠正道。

“我过去吗?”

“那你下午过来吧。“

下午,我坐了公交车,很快地到了你的学校,直接去了你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在你的办公桌的东墙上挂着一件浅蓝色呢子大衣。取暖烟筒铁炉子煤火正旺。我搬了张椅子,在火炉旁坐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你抱着课本走了进来,冲我一笑,把课本放到你的办公桌上,然后也搬了张椅子坐在火炉旁,然后低下头去用小铁铲子去弄木箱子里的煤碳。你的头那样低着,秀发触到了我的膝盖。

几个女生抱着作业本走进办公室,放到西边一张办公桌上。等到你们从你身旁经过要出去的时候,你抓住一个女生的手,拉到自己身边。

“元旦晚会请不请我呀?”你笑着说。

“怕你抽不开身呀。”那学生回答着乔,眼睛却满是语言地从乔的背后静静地望着我,向我羞涩一笑,然后挣脱你的手。

“不打搅了!”那学生一摆手。

“慢走呀!”你打趣道。

只剩下我俩了。象这样在火炉旁,坐在你身边,我感到温馨、满足和宁静。

“放假了?”你笑着问我。

“放了。”我的目光飘忽着滑过你的眼睛“放了两天,又请了两天假。”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我问你。

“一月二十六号。”显然你说错了。你说的是寒假。

“我是说元旦。”

“奥,明天。”说着你自嘲似的一笑“明天中午我们办公室会餐,晚上各班开元旦晚会。”

说完你下意识地搓搓手,用手去捂炉子的筒子。结果被烫了一下,你猛地缩回手。你显然刚才走了神,竟然忘了筒子是很热的。

我情不自禁地哎吆一声,仿佛被烫的是我。

“没事吧?”

“没事!”说的倒干脆,可表情却不是没事的样子。

“用冷水洗洗去。“

“不用”你甩甩手“不碍的。”

我在想在这种情况下我该做什么。曾对种种技巧充满不屑,只知道跟着感觉走。可一次一次的失败教训了我。现在我不得不信爱情需要技巧,虽然还依旧不懂得那技巧是什么。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千万别犯错误。

我在想眼下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火车站那地方有座商场不错,叫华什么大厦。”我上午刚逛了逛。

“华联。”你说。

“挺豪华的,人很多。”我接着说。

“里面的东西贵得很。刚开业,大家都去了,我还没去过,找个时间去看看。”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合适。也许我真是天下少有得笨。经历过这么多场了,磨难也不少,竟还不见一点长进。

一时无语。

也许是我们毕竟还不熟悉。

“这里的舞会怎么样?“

“风气太差了,去不得。没有大学里面那种暖融融的气氛,我想在学校因为都是学生吧,彼此都容易沟通,也不需要防范。在社会上有坏孩子。”

“电影呢?”说出口,才突然觉得也许不该这么接二连三地发问。我为什么不谈我那些信?为什么不谈爱情?为什么不说爱你呢?我觉得那是一生的事情了,可以慢慢来,万一你拒绝了呢?就怕你拒绝。

我接着说:“我毕业后还没有看到什么好电影,整天武打呀枪战呀,不象在大学。”

“大学的确看了许多好电影。”

“比如《罗马假日》、《魂断蓝桥》、《愿梦重温》。”

“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电影,不过最近好像有一部”

“什么名字?”

“《冬天里的一把火》。还有一部是凌子风演的,名字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看过,就说出了名字。

“不是。我说的那部片子的主演叫凌风”

“你们女孩子对这都很在行。”

你笑了。

在我和你之间是一只木桶,盛着满满的煤块。你探下身,用小铁铲在煤中不断地搅动,眼睛盯着煤,象从中要找出什么。你的头发从两侧垂下来,覆盖了耳朵,芳香迷漫。我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要回家了。”你突然说。

我一丝惊慌,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你掷下铲子,站起来走到你办公桌那里,脸冲着东墙,给了我一个后背,你这样默默地很久一动不动。

天不早了,屋子里暗了下来。

“我要回家了。”你再次次对着我说

外面吵吵闹闹的打球的声音没有了,一束束黑色的粒子在空中和墙角弥漫着。

“你去哪儿?”你问。

“我没地方去。”我喃喃说道。

“到我家去吗?”

“行。“

你坐下来整理东西,把办公桌上的书、笔、稿纸和墨水瓶一件件放进抽屉,又穿上大衣。然后又背对着我,默默不动,象是在等待着什么。

慢慢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你?也许是你在等待这吗?我不知道,所以不敢贸然行动。不知道为什么,当现在,我经历千辛万苦,从千里之外来到你面前,却宁静了。

我知道在别人看来,我这样傻傻地坐着是十分愚蠢的。可是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情不自禁的,只是现在不。

我继续坐在炉边的椅子上。你拿起盛着馍的方便袋和我他俩的手套,把我的手套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走吧。”你说。

我要求帮你提一只兜,你拒绝了。楼梯是木头的。我说我的鞋踏得楼梯直响,你的却没动静。你冷冷地打量了一下我脚上的鞋。

我和你一起从篮球场上经过。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了行人。你只是行走,一直不说话。我扭头看你一眼,看见你因没有满足而温怒的红扑扑的美丽的面孔。

从学校到你家大概不远,你没有骑自行车,路上也不通公交,所以步行。大概你喜欢步行,天天这样。

路上经过一个市场,我说你等一下我去买点水果。

不用买,你说。

我想我也工作了,挣钱了,是成人了。第一次去你家怎么能不买点东西呢。

“你等等,我去买嘛!”我竟然孩子气地执拗地说。

“你去买我这就走!”你可爱地边走边朝背后的我一甩手说道。

我乖乖地跟了上去。

走在大街上,我发现你今天的穿戴可身,令人喜爱。我想起了我写给你的信中的话:“想与你穿了可身喜爱的衣服一起从大街上走过。”这句话令你着迷了吗?所以今天就打扮好与我一起从大街上走过?

我在路上拐了多次弯。每次拐弯的时候,你都边走边轻轻一摆手:“向这。”

仿佛已经心有灵犀,息息相通。

我觉得自己那么爱你。在路上,我感到从你身上传来了爱意,与我的爱相吸。那是等了很久终于走在一起的感情。神秘的,默默传递的感情。从我大学二年级在餐厅吃夜宵开始,那感情一直神秘地默默地凝成一个核,象原子核那样地辐射出内心。爱使我和你闪着光了吗?

到了你家门口,你按了门铃。在等待家人开门的时候,我看着你低着头可爱地用里面的那只脚在地上划着圈圈。

等到你妈妈开了门,我他俩走进去的时候,你向你妈妈一摆手:

“这是我妈。“

“阿姨好。“

看得出你妈妈明显地有点激动。

然后你爸爸也走了过来,你又一摆手:

“这是我爸。“

“叔叔好。“

然后你把我领进客厅。你脱了大衣和可身的棉袄,只穿了毛衣,坐在那里。我俩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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