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世,她连灵堂都没搭,反正这老男人从不讨喜,没人会来送礼金。遗体就在家里摆了两天,今天凌晨2点一过,就被运到了殡仪馆。
休息室里不时响起哭声,孟珊脑中乱得很,想赶紧把人烧了离开,可一等再等,天都亮了却还是没等到自己的轮次。
插队的有钱人太多了。
他们不仅会插队,还会在送遗体进焚炉之前,花上万块钱买纸礼花,让遗体在震耳欲聋的礼花声中缓缓滑入焚炉。
早晨九点,孟珊才听到自己的号。
她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站在焚炉的大门前。
父亲的遗体已经被放在传动带上,此时的仪式是“最后的告别”。
孟珊看了看那张苍老的面容,只觉得厌烦,连鞠躬都鞠得很敷衍。
等在一旁的火化师大概也觉得奇怪。进行“最后的告别”仪式的,通常是一大群人,边哭边呼唤,有些情绪太激动的还要被拉到一边,以免眼泪洒落在遗体上。
在冬邺市的习俗里,如果遗体沾了眼泪,那魂魄就会久久徘徊不去。
而孟珊只有一个人,且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
火化师问,是否要购买纸礼花。
孟珊早就不耐烦了,语气不善道:“几万块钱的东西,你看我像买得起吗?做生意也得有眼光啊,我……”
说到一半,孟珊忽然停下。
因为这个火化师与她想象中的火化师差距很大,竟然是个年轻、挺拔、帅气的男人。
“我……”孟珊别开视线,尴尬道:“赶紧烧了吧。”
“纸礼花也有便宜的。”火化师说:“最普通的十二发一共90元。很多人都会买,这是最后一程了,你不希望你的父亲走得热闹一些吗?”
90元不贵,孟珊出得起,但她猛然感到一阵愤怒,对火化师吼道:“很多人都会买,所以我就要买吗?你们真是太会发死人财了!”
火化师眉心皱了下,孟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低头道:“抱歉,我不需要。”
火化师点点头,“那就请你回休息间等待,火化完成之后,门会自动打开。”
孟珊失神地回到休息间,旁观着别人的悲痛与思念,觉得自己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一小时之后,孟珊拿到了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骨灰盒——是刚才那个火化师交给她的。
她低了低头,小声说:“谢谢。”
火化师只“嗯”了一声,便转身招呼助手将另一具遗体放上传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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