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押着囚车,队伍的后头是徒步而行的死囚。
一个个的,同样是被木枷和脚镣束缚着,双手捆绑着,绳子相连,长长一列。
沈鸣就在其中,他看到了轿子旁的黄嬷嬷,却看不清轿子里的人,帘子只掀开了一个角,从他的角度,也只看到了几根手指而已。
他微微一怔,只觉得黄嬷嬷眼熟,直到走出去了老远,他才想起她的身份。
四公子夫人身边的嬷嬷!
沈鸣停下脚步,猛得回过头去,干哑的嗓子喊得撕心裂肺:“欲加之罪!靠一堆乌七八糟的佐证来让皇上下旨,你今日之举,难道就站得住脚了?”
因着他的喊话,队伍乱了,衙役们赶紧上来维持,把沈鸣拖着前行。
温宴听见了,却没有回答。
黄嬷嬷替她答了。
“平西侯府通敌亦是欲加之罪,你们沈家当年逼皇上下旨定罪时,难道站得住脚?”黄嬷嬷冷冷看着沈家人,“我们夫人说,这是‘礼尚往来’,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到了还债的时候。”
黄嬷嬷说话,字正腔圆。
应当是从前在宫里当差的缘故,她的官话说得很好,饶是去了临安一段时日,也没有改变口音。
发音的方式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像是练过功,气沉丹田,一字接一字,响亮极了。
被押送在最前头的沈临、沈沣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沣张着口,哼哧哼哧喘气,他想说什么,只是这些日子,他已经无力开口了。
沈临垂着眼皮子,没有转头去看。
他觉得黄嬷嬷说得很有道理。
礼尚往来。
官场就是这么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