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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毒心(11)(2 / 2)

柳至秦沉默,眉心松开又皱紧,“我们之前可能把这个案子想得太简单了。”

花崇点头,“包房里的每个人都有动机,并且除了王松松,都有作案时间。王楚宁还做好了作案的准备。但凶手却可能是另外的人。”

两人都在思考,一声痛哭突然自审讯室的方向传来。

得知张冲戚所说的话后,王孝宁崩溃大哭,哭声嘶哑,像从肺腑中挤压而出。

“王孝宁对娘家人没有什么感情,对张冲戚倒是情谊深重。”花崇道:“她没有想到,张冲戚会这么容易就‘抛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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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萍侧身躺在床上,痛得彻夜难眠。快天亮时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睡意,又不得不起来给家人做早餐。

冬季天冷,没人愿意早起,儿子起床气很大,早餐若是不合胃口,就摔碗踹桌。梁萍生怕触了儿子儿媳的霉头,又不知道他们想吃什么,只好做了清汤馄饨和红汤糍粑,还煮了几个茶叶蛋,熬了一锅小米粥,心想多做一些,他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但儿媳突然说想吃街口的香菇粉丝包子,不想吃家里的早餐。

儿子没说话,阴郁地坐在桌边。

梁萍见势不妙,立即颤巍巍地拿起钥匙和钱包,“我这就去买。”

户外干冷,梁萍出来得急,忘了披上外套,快步走到街口时,手脚都快冻僵了。

买回包子只花了一刻钟,但儿媳很不高兴,不仅没有接过包子,还愤愤地说:“不吃了不吃了,这么慢,想害我迟到啊?”

儿子丢开筷子,和儿媳一同离开,将门甩出一声巨响。

梁萍愣在原地,眼里渐渐有了泪。

但她委屈了几十年,心已经彻底麻木了。只要不挨“家法棍”,好像一切委屈都不算什么。

这时,丈夫的卧房里传来一声怒骂,“大清早搞什么?死婆娘,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想气死我?”

梁萍本能地缩了缩,不敢说响动都是儿子儿媳弄出来的,想了想又觉得解释不解释都没有用。

反正在这个家里,所有的错都是她的。她很早就没了工作,以前靠丈夫生活,如今靠儿子儿媳的工资生活,她连反抗都没有立场。

做好家里的清洁,梁萍出门了,不敢再拿音箱,也不知道不跳广场舞,自己还能做什么。

虽然同在长陆区,但梧桐小区离梁萍家所在的小区还是有几站公交的距离。梁萍无所事事,鬼使神差地想去梧桐小区看一看。

她很羡慕那些被杀死的老人,对她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时隔数日,梧桐小区外依旧停着警车,滨河休闲区安静得只听得见水流的声响。梁萍站在梧桐小区门口向里张望,很快被警惕的保安请离。

她没有去处,腰背痛得直不起来,只好走到滨河休闲区,找了个石凳坐下,出神地望着奔流的河水。

恍惚间,她感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可是转过身,又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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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命案,开业不久的醉香酒楼关门歇业,连带旁边的几个餐馆都受了影响,住在附近的居民议论纷纷,不到一天时间,就编出了好几个凶杀案版本,听众最多的一个版本是——王家三兄妹狼心狗肺,祝寿宴残忍杀害老父。

花崇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和柳至秦一同绕到醉香酒楼的后门,看了一会儿道:“如果凶手作案之后,从这个门离开,那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能拍到‘他’。昨天中午店里有三个婚宴,异常繁忙,如果‘他’假扮成服务员的样子,应该没有谁会注意到‘他’。”

柳至秦微仰着头,看向屋顶,“我还是想不出,凶手如果是外人,那作案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王孝宁的腰带勒死王章炳。花队,这案子不会和梧桐小区的案子有关联吧?”

“被害者都是老人,这是它们唯一的关联。”花崇说:“一边是非常专业的割喉,一边是不那么专业的勒颈,凶手还将棉纤维留在了死者的脖颈上。两起案子的凶手基本上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得知警察又来了,老板匆匆赶到,满脸难色,一来就问:“那个,凶手抓到了吗?”

花崇反问:“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吗?”

“你们能不能……”老板愁眉苦脸,将已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警官你们看,我这店才刚开,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根本没办法做生意了。我急啊!”

“我们难道就不急?”花崇说,“你注意着,如果有任何行迹诡异的人出现,马上联络我们。”

闻言,老板“咦”了一声,做沉思状。

“怎么?”花崇问:“想到谁了?”

“昨天和今天一直有人来看热闹。”老板说:“我店里死了人的事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他们想看就看吧,我也拦不住,但有个男的,好像有点奇怪。”

柳至秦问:“怎么个奇怪法?”

“看上去很紧张,还有点兴奋,看着不像单纯看热闹的人。”

“什么时候?他当时站在哪里?”花崇问。

老板往前门方向一指,“就那边。”

“在监控范围内?马上把视频调出来!”

老板被吓了一跳,连忙叫人调视频,哆嗦道:“怎,怎么?这个人是凶手?”

花崇没有跟他解释——在一些凶杀案中,凶手会在作案后回到现场,有的是欣赏自己的“杰作”,有的是打听警察查到了什么线索。

视频停在清晨7点23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向店里张望,摄像头冲着外面,将他和周围群众的表情捕捉得清清楚楚。

别人脸上是好奇、惊讶,而这个男子脸上,是喜悦、兴奋。

花崇立即拿出手机,正想安排调查此人,就见张贸来了电话。

“花队,季灿说有情况想向你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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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王家都给人一种灰败的感觉,但季灿不一样,她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的毛绒大衣,围着驼色围巾,高挑而漂亮,不过这种漂亮像裹着一层寒意,给人以冷淡之感。

她不太像穷人家的女儿。

这一方面说明,王楚宁尽力给了她最好的生活,从来没有苦着她,至于另一方面,她也许从来不曾体谅、帮助她的母亲。

花崇问:“你想说什么?”

季灿毫不慌张,眼中也并无悲恸,“你们在查是谁害了我外公,查出来了吗?是不是我姨?”

“你希望是她?”

出人意料,季灿摇了摇头,“如果真是我姨,那外公就太惨了。我妈想杀他,我姨也想杀他,也许大舅也想杀他。那生养孩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花崇记得,前一日正是季灿,冷冰冰地揭露着王家三兄妹的“伪孝”。

“你们一定在调查我外公的人际关系吧?”季灿叹了口气,“我知道一个人,他和我外公有些矛盾。这件事,确实是我外公不对。”

据季灿讲,大约是七八年前,王章炳在阳台上搭了个鸽子笼,养了十来只鸽子。

鸽子的清洁不好打理,鸽子毛乱飞,鸽子屎掉得到处都是。居委会上门劝说过多次,王章炳都没有将鸽子处理掉,仍然放任鸽子“为乱”。

后来,一只鸽子飞到了邻居——一户姓李的人家里,王章炳上门索要鸽子,鸽子却已经被对方炖汤吃掉。

王章炳心痛至极,也怨恨至极,一定要李家给个说法,但李家先是说居民区本来就不应该养鸽子,后来说吃了就吃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李家养了三只博美犬,王章炳气不过,趁李家的老婆婆独自一人遛狗时,用拐杖将三只博美犬活活打死,当晚就炖了狗肉汤。

为了这件事,王诺强赔了李家不少钱,并将家里的鸽子全数处理掉。之后,王章炳变得越来越消沉,直到患上阿尔茨海默病。

“我外公患病之后,那家姓李的逢人便说‘活该’。”季灿道:“老实说,我也觉得我外公挺活该的。养鸽子本来就是他不对,他竟然还打死了人家的三条狗。”

“这户姓李的人家现在还住在老地方吗?”花崇问。

“已经搬走了。我想来想去,我外公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招人恨的混账事,就是打死了李家的狗。”季灿像终于轻松了一般,长出一口气,“那家人说不定到现在还恨着我外公。”

柳至秦敲门进来,将平板放在桌上,上面播放的正是醉香酒楼门口的监控视频。

“见过这人吗?”柳至秦指着其中一人问。

季灿拿起平板,几秒后神情突变,“这个人……”

“你认识他?”

“他就是和我外公发生争执的人!叫李……李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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