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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镜像(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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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审讯室,刑一善坐在椅子上,双肩紧缩,和在学校时恍如两个人,倒是更像被“小韵美食”摄像头拍到的那个猥琐男子。

花崇唤他的名字,“邢一善。”

他惊慌地抬起头,但很快就像受不了花崇目光似地别开眼,低声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只是个小学老师,我没有犯法。”

“那你在紧张什么?”花崇问。

“我……我没有紧张。”邢一善的肩膀正在颤抖,眼睛完全被垂下的额发挡住,话语混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学校好端端地教着书,你们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我能不紧张吗?”

花崇见过太多像他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人,不与他啰嗦,“你是‘火炬育才’的暑期代课老师。”

“那又怎样?”邢一善说:“我是利用暑假时间去‘火炬育才’代课,没有影响正常教学。你们可以去问我们校长,我打过申请!”

“知道这是哪里吗?”花崇冷声说:“重案组的审讯室。你难道认为我有闲工夫管你假期打工有没有影响正常教学?”

闻言,邢一善脸色更白了。

花崇摁亮放在手边的平板,找出王湘美生前的照片,往邢一善面前一推,“这个女孩儿在你班上上课,你记得她吗?”

邢一善瞥了一眼,抖得跟筛糠似的,“她,她已经死了!”

花崇有些意外。邢一善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王湘美遇害不是秘密,身为王湘美的老师,邢一善不可能不知道。

但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这反应都不正常,不是凶手该有的反应,也不是无辜者该有的反应。

“她被人害了,但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火炬’的代课老师,不是她的班主任。我没有义务为她是死负责!”邢一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现在也不在‘火炬’工作了,你们找我没用!”

花崇往椅背上一靠,暂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邢一善的脸。

就目前的监控记录来看,邢一善有作案的条件。并且此人心理状态、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符合部分犯罪侧写。

还有一点,他在面对警察时异常紧张,绝对不是无关者。

但是,花崇眯起眼——他这种激烈的抵触情绪,也和心思缜密的杀手相差甚远。

半分钟后,花崇找出另一张照片,“这个小姑娘,你见过吗?”

照片上的正是陈韵。

邢一善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先是茫然没有表情,而后大惊失色,“她,她……”

“你知道她?”

邢一善额头全是冷汗,似乎想要点头,又不敢承认。

花崇直截了当地说:“29号晚上,你独自一人到‘小韵美食’,点了52块钱的烤串,就是为了见到她?”

“不,不是!”邢一善说:“我只是过去吃饭!我根本没有看到她!”

“那奇怪了。你家住城北长陆区,据我所知,长陆区的深夜大排档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城东的明洛区。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明洛区的‘小韵美食’吃饭?你没有同伴,不存在相约就餐。”花崇慢慢地说着,“你去那里,如果不是为了陈韵,那是为了什么?”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邢一善大声道:“我没有看到她!”

“没有看到她?”花崇冷笑,“意思是你确实是想看她,可惜没有看到?”

邢一善急促地呼吸,喉咙发出困兽一般的闷响,仿佛深藏在内心的某个秘密正在被人窥探。

“店员说,当天你问过他一个问题。”花崇往前一倾,“需要我重复吗?”

邢一善双目圆瞪,上齿用力咬着下唇。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行。我换几个问题,也许过一会儿你就想回答刚才的问题了。”花崇清清嗓子,“8月26号下午,暑期数学补习班结业之后,你在哪里?”

“26号下午?”邢一善眼珠转动,一滴汗从紧蹙的眉心滑落。

看得出,他正在回忆。

花崇补充道:“还有27号,以及暴雨之前。”

仿佛想到了什么,邢一善五官迅速扭曲起来。

花崇睨着他,“告诉我,你在哪里,做什么。”

邢一善猛力摇头,重复道:“我没有犯法!我没有犯法!你们不能抓我!”

花崇眸光一紧,一巴掌拍在桌上,“26号下午,是你把王湘美约出去?30号下午,也是你拦住了陈韵?”

“不!和我没有关系!”邢一善歇斯底里,“我没有动过她们!我什么都没有对她们做!”

“那你在紧张什么?你怕我们查到你的行踪?”花崇语气稍微一缓,“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邢一善显然已经听不进去,目光疯狂而呆滞,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恐惧万分,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幽灵突然被扔在日光之下。

花崇离开审讯室,让人看住他。

“花队!”张贸跑来,“邢一善招了吗?”

“他问题很大,但不一定和案子有关。”花崇快步往前走,“我现在要去他家一趟,你给小柳哥说,查邢一善的上网记录。”

“已经查过了。”柳至秦疾步走来,手上拎着一个笔记本,语出惊人:“邢一善是个男女通吃的恋童癖。”

张贸骇然,“我丨操?”

花崇却像已经料到一般,从柳至秦手中接过笔记本,“我看看。”

“他长期关注几个服务器在境外的恋童癖网站,这些网站虽然已经被墙,但通过vpn,他仍旧可以浏览发布在网站上的信息。”柳至秦说:“其中一个网站上,有人上传了陈韵的照片以及详细资料。他29号去‘小韵美食’,应当就是去看陈韵。”

花崇看着网站上的内容,顿感晕眩。

那些没有打码的照片上,有小孩赤丨裸丨身体的照片,也有小孩被侵犯之后的照片。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就这么被成千上万道贪婪的目光盯着。他们有的已经被猥丨亵,甚至遭受了更严重的侵犯,有的即将成为恋童癖的“猎物”。

“你知道陈韵的照片是谁拍的吗?”柳至秦问。

花崇愤怒地按着太阳穴,“谁?”

“陈广孝。”

“什么?”

柳至秦叹气,“陈广孝为了炫耀这个漂亮的女儿,经常将她的照片发在网络上。一方面是身为父亲,为女儿感到骄傲,一方面是给自家的店招揽生意。他和何小苗都没有什么文化,见识也少,大概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恋童癖这一群体,更不明白随意在网上暴露孩子的信息可能引起多大的麻烦。像他们这样的父母,简直多不胜数。有人转载了陈韵的照片,之后一传十十传百。那张发布在儿童色丨情网站上的照片,已经经过了无数道转手。”

“那凶手肯定就是邢一善!我靠!他隐藏得深啊!当小学老师、在暑期补习班代课,就是为了方便接触孩子,对孩子下手吧!”张贸火气上涌,“刚才我去青藤小学,亲眼看到他趁纠正广播操的动作,摸小男孩的大腿!那些小孩子还觉得他这当老师的是在做好事呢!妈的,校园里怎么会有这种败类!”

“不,既然确定邢一善是恋童癖,他就不可能是杀害王湘美的凶手。”花崇紧皱着眉,“凶手另有其人。”

“为什么?”张贸不解,“恋童癖杀害女童的恶性案件国内外都比比皆是!没有人比他们更容易对小孩子动手!”

花崇沉声道:“你好好想一想,凶手是恋童癖的案子里,受害者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特征?”张贸思考几秒,神色一变,“受害者都被严重侵犯!有的事后被杀害,有的直接被侵犯至死!”

“对。但王湘美呢?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关于性的侵犯。”花崇说:“如果凶手是个恋童癖,她的尸体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近乎完好无损。”

“那……”张贸出了汗,“不行,我还是不能接受!除非邢一善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否则我不相信他不是凶手!”

“应该的。”花崇点头,“查他住处附近的监控,确定他的在几个关键时间点上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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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繁忙中快速流逝,数个公共摄像头提供的视频构成了邢一善的不在场证明。

8月26号,王湘美失踪之时,他出现在洛安区文化宫,那里正在举行一场少儿舞蹈大赛,他坐在第一排,看得如痴如醉。

8月27号,王湘美被害之时,他尾随着一名曾经在“火炬育才”数学补习班上课的小姑娘,并请她吃了一份哈根达斯冰淇淋。

8月30日,陈韵失踪前后,他带着4名即将成为三年级学生的小男孩去了一家澡堂。

而通过联网调查,邢一善过去在其他城市犯下的罪行也浮出水面——九年前,当他还不满18岁时,曾经在一个经济落后的小镇猥丨亵了一名男童。

“去他妈的!这种人到底怎么通过教育资格审查的?”张贸怒不可遏,“青藤小学的负责人为什么会把这种强丨奸犯招进去?”

“各方面的漏洞让他成为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袁昊叹气,“如果我以后有了孩子,我的孩子遇上这种老师,我会亲手揍死他!对了,花队呢?”

“在审讯室。”张贸没好气道:“邢一善当小学老师的这几年,不知道做过多少禽兽不如的事!”

“那些儿童色丨情网站必须打掉。”袁昊说:“绝对不能给恋童癖提供方便。要我说,恋童癖抓一个就该枪毙一个,这些人活着也只会伤害下一代。我丨操,想着这些人我他妈就起鸡皮疙瘩!”

“那你还是别想了。”曲值从审讯室回来,黑着一张脸,“抓到一个恋童癖,但真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啊,再破不了案,陈队要暴走了。”

“曲副,你怎么就回来了?”张贸问:“这么快就审完了?”

“完什么啊完!我他妈听不下去了!”曲值拧开一瓶冰红茶就往嘴里倒,“这垃圾的电脑里存了上百个咱们市小孩的照片和详细资料,全是他自己跟踪偷拍整理的。我听花队的意思,好像是打算请上次来过的那个什么特别行动队出马,在全国范围内清查所有涉及儿童色丨情的网站。”

“也只有他们做得到了。”张贸有气无力地倒在椅背上,狠狠拍了拍桌子:“我真他妈想把藏在洛城里的所有恋童癖都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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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一善身上还有很多疑点,他在青藤小学当了4年老师,一直在低年级任教,寒暑假又辗转各个辅导机构兼职,教的大多也是低年级学生。这些孩子对性基本上没有正确的认知,老师抚摸他们的身体,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认为自己很讨老师的喜欢。很多家长也缺乏最基本的安全意识,无条件地信任老师。

邢一善交待,他对学生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就是摸他们的屁股和大腿。但是事实究竟是怎样,他有没有做过更过分的事,目前找不到证据。

花崇不相信他的话。

但是现在,重案组实在没有精力彻查恋童癖这一条线,陈韵生死未卜,救下她才是最紧要的任务。

权衡再三,花崇将情况汇报给陈争,陈争也不含糊,直接联系到沈寻,把市局掌握的儿童色丨情信息全部移交上去。

离开刑侦支队长办公室,花崇吐出一口浊气,抬眼就看到柳至秦。

“给。”柳至秦递来一个纸袋,“还是热的,赶紧喝了。”

花崇低头一看,纸袋里装着一杯密封着的银耳汤,这才想起自己忙得天旋地转,没吃午饭,晚饭好像也忘了吃。

“谢谢。”他拿起粗吸管戳开塑料膜,疲惫地靠在墙边,轻声道:“我想救陈韵。我有种感觉,她现在还活着。凶手因为某种原因,还没有对她下手。”

柳至秦没有问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当晚,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从两小时车程外的洛观村传来——虚鹿山上的篝火晚会出了严重事故,三名游客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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