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询一贯来知道赵嘉芙这个人甩锅水准一流且无情,可她能无情到这个程度,似是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魏询侧眸看了赵嘉芙一眼,此人煞有介事地瞪圆了一双眼盯着自己,叉着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脸上表情愤怒无情,仿佛在说:我超凶!!!
其实,一点儿都不凶,反而超可爱。
看得魏询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好像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只是此情此前,不大适合撒狗粮。
今上还在上头杵着呢,总得给他个说法,不好叫人下不来台。
虽然,叫今上下不来台的事情,他命里没少干。
但从前不是因为他孤家寡人一个么。
这会儿多了个赵嘉芙,他哪里敢再那么肆无忌惮、随随便便得罪那位了。
动他,他不惧。
可若叫赵嘉芙连带着跟他受了罪,那他可万万舍不得。
遇上这种事情,总归该是他们男孩子吃亏。
魏询打定主意,眉梢微扬了扬,看向今上,扬声道:“阿芙说的没错,是臣先勾引的她。”
能把“勾引”这事儿说的这么坦荡,这么理所应当。
除了魏询,怕是再没有别人了。
今上亦觉得难得。
魏询从前就爱跟自己杠,可如今,他却有了种种退让和回护的迹象。
能叫他从前一副不顾生死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略还有些懂得惜命。
今上,恍然又生出一股欣慰之感来。
今上顿了顿,方才启唇,劝慰魏询,道:“以后做这种事情……”今上停顿了下,抬手用宽大的袍袖掩面,才艰难地说出口,道,“要避着人些。”
赵嘉芙:“……”
宸妃:“……”我没听错?今上竟然会说这种骚唧唧的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宸妃不可置信地看向今上,仿佛今天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枕边人。
赵嘉芙也是十分的懵逼,卧槽?这种事情,您作为大夏的君主,您好意思这样讲?
您这个头起了,这以后,下头的人,还指不定歪到哪里去了呢?
别人歪不歪,弯不弯的,也不管她赵嘉芙什么事儿。
可魏询,那就不行了。
这人本来就成天想东想西,这会儿还有了今上的保证,他以后还不得为所欲为了?
魏询对此事竟是十分坦荡,他轻笑了下,不卑不亢,对着今上行了一礼,道:“臣领旨。”
赵嘉芙:“……”还他妈领旨???
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领旨???
赵嘉芙还没反应过来,魏询已经缓走了两步到她身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嗓音,道:“听见没有?”
“这可是今上的旨意。”
魏询得意笑道:“你要是抗旨,那可是要杀头的。”
赵嘉芙也是实在搞不懂这件事情,明明刚刚她占着上风,这会儿莫名其妙,她就又被魏询给摁着打了!!!
到底怎么肥事!!!
正想着,男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将她垂在身侧的手牢牢握住,也不管小姑娘愿意不愿意,将她的手指根根掰开,隔着指缝,十指相扣。
赵嘉芙想抗旨,但是又不敢,只能任由魏询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将她牵着。
魏询弯唇轻笑,将赵嘉芙的手牵住背到身后,表面若无其事地仰头听今上的训诫。
这副小模样,仿佛偷情一般刺激。
赵嘉芙偷偷仰头看了魏询一眼,男人下巴微扬,下颚线流畅,喉结锋利,虽不看她,指尖却在她的掌心轻轻挠着。
狗男人!
赵嘉芙心里头嗔他,却也觉得,众目睽睽之下搞这种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还真他妈的……爽啊!!!
呜呜呜,想跟她的小询询偷情!!!
……
赵嘉芙同魏询正在这边激烈偷情,站在不远处玉冠束发的太子魏瑢这会儿神色却不那么坦然。
他从未听见他的父皇对谁说过那样的话。
他知道的。
父皇从来最宠的都不是人人皆知的华仪,而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魏询。
举国才得两匹的照夜玉狮子,只因魏询淡淡说了句那马的皮毛瞧着舒服,便被赐给了魏询。
华仪的生辰,今上亲临公主府,看华仪却只是其一。
他分明是看见了的,今上在月亮门处,久久驻足,清冷月光下,他长久地看着那个人,仿佛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宫中医术最好的陈太医,被指去给魏询瞧病,看顾他的身子,用的药都是宫中的珍品极品。
魏询的老师是今上亲自挑选,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只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可得到。
而他呢,堂堂储君,大夏未来的君王,却要费尽全力,才能得到他父皇的一点点眼神和关注。
他渴望父爱,或者更多。
权力、地位,所有的一切,却远远不及魏询所得的。
魏瑢眉心拧了拧,手紧紧攥住,骨节都泛了青白。
那是皇宫最隐秘最不能与外人道的密辛。
却只有沉在权力漩涡最中心的人,才知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