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纪询的声音自里头传来，隔了个板，听起来有点失真。
他打开进去，天色晚了，窗帘拉着，房里也没有开灯，只有电脑是亮的，荧荧的白光给弓背盘腿坐在电脑椅上的人镶了一层光边，余下些许，则在黑暗的房间里勾一层朦胧黯蓝。
纪询没有问霍染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这类的废话，他一边运指如飞，一边单刀直入。
“有案吗？”
“没有。”霍染因顺手关，“怎么，你很期待有案？”
“想也没有。否则你不该这么早过来。”
“你倒觉得今天一定会来？”霍染因语带挑衅。
“你过不过来不太重要，不过来迟些可以去你那。”纪询回答。
明明是句事办的话，但霍染因心中支棱起来的毛刺又软绵绵消停下去。他再度看着纪询，顺势看了眼纪询的屏幕。
从他进来现在，两分钟功夫，word档的一页白纸已经完了，多少有六七百字吧，既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这么多的字，为什么《毒果》下一本迟迟没见？
霍染因沉默地回忆半天纪询最近的行踪，勉勉强强承认：
恐怕在纪询拖稿上，自己要付一些不太重要的责任……
他转开眼，一时有些意兴阑珊，随手打开电灯开关，灯光一闪，满室亮堂，他的视线随落在纪询的书架上。来时想好了要和纪询好好谈论自己的事，但纪询正在好好工作，算了，下回再找时间吧……
“没有案正好。”纪询对霍染因擅自开灯没什么意见，接着说，“接下去要去巡回签售，十个城市分一走完，下午福斯问第一个城市安排在哪里，说琴市。”
他转头，纪询的眼依然注视屏幕，坐姿依然随意，连背都没有意思性地挺直一下。
但那双黑色的眼睛，映着光。
琴市。霍染因咀嚼着这个名字。的故乡。
白日里纪询所说的承诺忽然又回响在他的脑海，剥离了那种虚幻悬浮不真切的感觉，像一块沉沉重重、压在心头的石头，浮来，放下去。
白日是契约，如今是践约。
没有行动的契约不过一纸空，唯有践了约，才放心，才放松，才被浓浓的迟来的惊喜和期待和亢奋给淹没。
“啪”一声，灯光又灭了。
饶是大半精神被创作牵扯，纪询也忍不住声抱怨：“不要一时亮一时暗，家电灯招你了？你闪得看不见屏幕了。”
结果抱怨还没说完，他的电脑椅被人自后一拉。
双脚还在椅上的纪询毫无反抗能力，被人轻轻松松带离电脑面前，再连人带椅撞上了窗台，这下纪询恼火道：“霍染因——”
霍染因俯下身，咬住他的唇，缠上他的舌。
电灯没招，你招了。
霍染因在心里想着，他这时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心就像一条绷紧了的弦，弦准备得太久了，当它发铮鸣的时候，必然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又像一座已经压抑了很久的火山，当火山喷发的时候，滚烫的岩浆蒸腾了血，消融了肉，烫酥了骨。
他亲着，吻着，最初占据了全然的主动，直换气的时候，听见纪询在耳边悄然说了句：
“外头还有人。”
“怕了？”
“怕。”纪询说，“怕不方便。”
纪询的声音似乎带着钩，勾得霍染因本来已经沉溺下去的神经重新警觉起来。
这句后，霍染因被按在了窗上，纪询如同猎豹，从慵懒狩猎也只了一霎的时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墨绿色的窗帘扬起来，窗帘在黑暗里划道蝠翼似的闪，他被黑暗完全包拢，心里偏又灼灼烧起烈焰来。
像已站在了悬崖的底端，天空落下一条绳索，他沿着绳索攀爬上去，看见崖边探纪询的脸。纪询的手里抓着这根绳索。
这一刻，就是这一刻。
你不知道他要拉你上去，还是推你下去。
于是恨不得余生都做燃料，也要在这刹那人抓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卷末长评，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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