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庭春");
她伸出苍白的湿漉漉的手,
他曾细细注视过的纤细指尖,微微打着颤,被他宽大的掌心稳稳接住。
圆润的石上,
她裹着他宽大的锦袍,他衣裳下摆也尽数湿透了,
勉强能助她掩住身形,不至太过狼狈。
他用匕首割断她手腕上紧系的绳索,
她肌肤娇嫩,
上头早被粗麻磨破了皮,
渗着血水。
他动作缓慢而细致,
双眸微垂认真做着手上的事。她抬眼无言地注视他。
从没如此近距离的瞧过他,西北大漠里十年征战,他不似梁霄那般白皙文秀,
刀刻的轮廓是种有别于旁人的英武落拓,
周身的气度阳刚而凌厉,
即便手上的动作是那样温柔,紧绷的下巴紧抿的唇也叫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今日如此,
往后当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他。明筝想到自己适才是怎么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扶到这块石上,
她瞥了眼他的修长的指头,
抿住唇移开了视线。
从极度恐惧失措到骤然得救而后沉默相对……千般思绪在心头纠结成乱糟糟的一团。
绳索割断,
再瞧她手上的伤势,陆筠眉头更锁紧了,他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
啵地一声拔掉塞子,伸出左手扣住她右腕。明筝下意识想躲,陆筠蹙眉睨她,
短促而不耐地道:“别动。”
明筝一时被他斥得怔住,陆筠按住她的手腕,将瓶中药粉均匀洒在她伤处。明筝力气松掉了,垂眼任他又扣住左手,将另一边也涂了药粉。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潮红,片刻那颜色漫开,窘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金疮药,愈合伤口,也能止痛。”他解释的语调是温和的,像是补救着适才的急切。“你也无需担忧家人,本侯瞧过了,你兄长和侍从他们不过中了迷、药,时辰到了自会醒转。”
她点点头,许久才回他,“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