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听云大笑:“别小看我,上来吧,多穿件衣裳。”
他从洛阳一路过来,大约月余的时间,竟又窜了截个子,原本穿的衣服不太合身,裤子短到了脚踝。封听云花了点钱,托客栈掌柜给他置办了一身新衣裳,言语间说“师父不爱见人邋邋遢遢的”,但柳十七听了,只感觉自己活像要去相亲。
他委委屈屈地窝进一叶小舟的船舱,封听云在船头执桨而立,不动如山。
方才下了水,一阵风便柔和地拂过船帆,船身一晃,柳十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似乎很不能适应水路颠簸。
封听云却站得极稳,弯腰看了柳十七一眼,笑道:“扶稳了,别出来吹海风,否则你更想吐。别怪没提醒过,你没出过海,这一路多忍着吧!”
柳十七:“……”
东海表面风平浪静,唯有真的到了海上才能体味浪潮汹涌。
柳十七觉得胃里一阵翻天覆地,趴在船边好一会儿,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得半死不活地继续弓着腰,目光涣散地落在千篇一律的波涛中。他无心数那水波纹,每一道海浪都似曾相识,而海面大雾弥漫,太阳远远的,是个淡黄色的球,陌生得让人迷茫。
他一开口就又犯恶心,余光盯着封听云,此人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海风中衣袂翻飞,真有点谪仙的味道。
柳十七咬牙切齿地想:“一上岸我就……我……呕----”
他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正当柳十七以为自己终是被封听云骗到这苍茫大海上来杀人灭口的时候,他偶然抬头,忽地见到了陆地----
只是一片陆地的影子,却能让柳十七突然摆脱所有不适应,欢喜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