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俨愣了??秒，手里的?作也停了：“你那时候脾气挺大的。”
薛芃瞬间睁大了眼：“分明是你招我。”
陆俨笑了下：“又是我？”
薛芃：“不然呢？”
陆俨没吱声。
薛芃转??又道：“不??你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偷偷上了什??话术课，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特别中听。”
陆俨“哦”了一声，十分正经的接道：“我倒是觉得，你是看我人顺眼了，所以我说话你也觉得中听了。有句话不是说??，??人眼里出西施。”
西施？
“臭美。”薛芃笑出声，接着又话锋一转，说：“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当?白鼠。”
……
薛芃进了浴室，站在莲蓬头底下，任由水流冲刷着头发、面颊、身体。
她的假期即将要结束了，这要是换做之前，她是不会心甘??愿的放这个假的，在??也是??所事事，还不如去市局加班。
??且泡在实验室里，原本就是她的爱好和消遣。
可是这一年和以往都不一样，发生了太多事，那?变故直接改变了她心中长久以?认定的东西。
就好像薛奕。
这??天陆俨在市局查案，薛芃就留在??里，一个人面对密室里的资料。
那?资料，如果是陆俨?看，他研究的是案件，是逻辑关系，是每个人在这盘棋里扮演的角色，也是布局者下一步的?作。
??她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亲人不同以往的另一面。
薛芃每看一页资料，都不由得在想，当十年前的薛奕看到这一页时，她的心境是怎样的呢，内心是否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感上是否也在历经挣扎？
薛芃相信，??论是令薛奕做出决定，通??霍骁??靠近权势，还是对薛益东的?抱有怀疑，她迈出的每一步，对于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女生?说，都是艰难的。
就连成年人，都未必有那样坚决的心志。
薛芃不禁自问，如果换做是她十年前就看到密室里的东西，她会怎??做？
答案是，她不会和薛奕?一样的路。
这大概就是她们姐妹之间最大的不同。
薛奕一向喜欢冒险，好奇心重，胆子大，也聪明，这?是她的优点，却也成了害?她的缺点。
曾经薛芃以为，她和薛奕是很像的，虽然薛奕看上去很外向，可是在做事上，薛奕并不鲁莽，她很心细，也很注重细节。
可那?密室里的资料，却令薛芃推翻了这层认知。
或许，她真的太低估薛奕的胆识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发现。
……
半个?时后，薛芃下了楼。
桌上已经摆好??菜一汤，陆俨正在盛饭。
薛芃闻到香味儿，?到桌前，先是惊讶，随即惊叹：“这??道菜不是外卖吧？卖相挺不错的。”
陆俨勾起唇角，带了一点得意：“当然。”
陆俨第一次展示厨艺，竟然没有翻车，还吃到见底。
饭后陆俨煮了一?壶咖啡，薛芃负责刷碗。
??人就站在水池前聊着天。
只是闲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拐到??事上了。
陆俨将白天的进展告知薛芃，先是在女子监狱给钟钰做的最后一次笔录，然后是霍骁车祸的进一步调查。
但这里面最让薛芃震惊的，还是钟钰提到的，茅子苓用?分尸霍雍的厂房，曾经就是霍氏集团起??租赁的地方。
薛芃顿时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嘴里喃喃道：“杀人诛心，不??如此。”
陆俨说：“也许st这样安排，是为了诛心，可我倒不觉得这一招真的能诛霍廷耀的心。”
薛芃一顿，回想了一下霍廷耀的做事风格，包括陆俨和他的那番对话。
的确，霍雍的惨?，对霍廷耀的影响并没有正常人理解的那??大，霍廷耀的确受到打击，可悲伤的成分却少之又少。
思及此，薛芃说：“对了，我也有一个发现要告诉你。”
陆俨问：“是什??？”
薛芃很快拉着陆俨进了书房，书房的地板和桌子上，摊着一堆资料夹，都是薛芃白天看??的。
??人坐下后，薛芃将她分类的逻辑告知陆俨，??十年前的分别是化工污染，污水检验，还有一?部分因为设备问题??引起的化工事故。
薛芃拍了一下薛益东留下的资料，说：“我爸的调查，是广撒网，没有重点针对，起码在这叠资料里，提到的因违规操作??导致化工污染的工厂有十???，霍氏只是其中之一，但相比其他??资料算少的。”
薛芃又指向十年前薛奕留下的那几个档案夹，说：“化工污染这部分，我姐记录的不多，她不懂这行，就连涉及到高世阳和李兰秀的部分，也比较模糊，基本上是粗略带??，可见当时常叔叔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所以我姐针对的，主要还是沈志斌、刘吉勇这几个人。他们关系到的是陈末生那条线上的人物，最多牵扯到的是康雨馨、霍骁和方紫莹，和化工污染??关。”
陆俨仔细听着薛芃的概括，并时不时点一下头。
直到薛芃话锋一转，问：“在我刚??的描述里，你有没有发现什??？”
陆俨安静了几秒，又将薛芃刚??的话回忆了一遍，先是一怔，随即问：“你是说，这?资料里，没有一份是直接针对霍??的？”
“对。”薛芃说：“??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前，哪怕常叔叔已经查到高世阳和李兰秀了，但这?东西，都没有和霍??产生直接联系。”
陆俨沉吟不语，转??想到，是啊，就连当初调查高世阳和李兰秀的案子时，直接证据的涉及都是在??人的生活当中。
??且他们那时候已经退休多年，和?因最终牵扯上关系的还是?十多年前的化工事故，所以中间和命案??关的工作经历，就在侦查重点筛选的时候直接排除掉了。
也就是说，就连警方介入调查，也是要基于合理的怀疑基础展开，没有怀疑，自然也就不会有针对调查。
更何况是薛奕和常智博这样的普通人？
这?资料既然没有指向霍氏，那??在十年前，薛奕和常智博应该还没有锁定霍??。
思及此，陆俨说：“根据今天钟钰的供述，陈凌和钟钰找到高世阳，关注启辉的灰色支出，是这十年间的事，那时候薛奕已经不在了。??那个账本也只能间接证明，霍氏集团投资的第?方检测??司，和一?化工企业之间有内幕交易，不能直接指向霍氏主导。但按照逻辑推断，启辉化工这样中等规模的厂子，要建立起那??庞大的灰色交易网，难度很大，这里面一定有更有势?和背景的企业在布网牵线，启辉化工只是其中一个织网的环节罢了。”
薛芃接道：“逻辑推断是没错，但是在十年前，以我姐和常叔叔能接触到的资料，以他们的视角?看，霍氏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的怀疑名单里。还有，我爸的资料提到有问题的工厂有十???，如果常叔叔怀疑我爸的车祸是人为，??且和这?工厂有关，那??他的怀疑目标也应该多达十几个。后?这?年，常叔叔应该就是在做筛查工作，??确定霍??就是目标的契机，应该就发生在我姐遭遇不测之前。”
陆俨：“你是说，最后是薛奕发现了问题？”
薛芃点头：“我想，也许我姐最初和霍骁在一起时，是因为她看中霍??的背景，这在sillytalk的帖子里，和她和我妈的对话里，都有提到。但是在这个??程里，我姐或许因为一?事，发现了霍氏的问题，进??发现霍??可能和我爸的车祸有关，这??招?不测……”
只是一说到这里，思路又卡住了，因为又关系到方紫莹。
方紫莹，正是那“不测”中?手的一环，也是整件事里最??法解释的扣。
薛芃叹了口气，又道：“咱们在发现密室之前就锁定霍??，是因为sillytalk的指路，所以咱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十年前，st组织还在摸索阶段，我姐和常叔叔、韩故也没有明确的针对对象。”
“??且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他们会觉得我爸的车祸不是意外，??是另有内??？难道他们研究??案发现场，还是看到??交通大队的调查档案，或是有其它线索……”
陆俨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断薛芃，听得十分认真，同时也跟着展开思路。
的确，薛芃指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这就和警方查案的道理一样，在锁定目标之前，首先要针对广撒网的调查结果，揪出一个或者几个怀疑对象，再重点去调查。
可是常智博并不是警察，他也没有广撒网的调查能?，他又是如何从中认定薛益东的车祸可能是人为呢？
想到这里，陆俨说：“以常叔叔和你父亲的关系，他一定知道一?别人不知道的事。不??要解开这个疑问，也不一定要问他。明天我就联系交通大队，把你爸爸的交通事故档案调???，一看便知。”
……
等??人研究完档案，将资料收回密室，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陆俨去洗了澡，出?时，薛芃已经靠坐在床头，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陆俨扫了眼封面，是催眠读物。
他皱了下眉头，没有评论，转??又折回浴室，将头发吹干。
几分钟后，陆俨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回?将灯关上，进了被窝。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陆俨听到了旁边的翻身声。
然后，就听薛芃叫他的名字：“陆俨。”
陆俨：“嗯？”
薛芃：“老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事儿，咱们上班也有远。要不明天把还没有看??的资料装上车，去你那里住几天？”
陆俨原本是平躺的，这时也翻??身，在黑暗中对向薛芃，应道：“住几天都没问题。那以后呢？”
薛芃问：“什??以后？”
陆俨说：“以后，是不是一边住一星期，还是周末???，周一到周五在我那里？”
薛芃似是笑了一下，没有多言，只是朝陆俨靠???，直到??人的身体挨到一块儿，薛芃伸手搂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
陆俨却是身体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下，却没真的退开，还伸出手臂让薛芃枕着，遂咽了下喉结，低声说：“躺好了就别?了。”
薛芃声音里带笑：“我这不是冷??？”
陆俨没接话。
黑暗中好一会儿没有?静。
随即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了。
陆俨一边给薛芃揉着后腰，一边问：“腰还酸??？”
薛芃“嗯”了一声：“酸。”
陆俨吸了口气，又试探地问：“那要不，再等??天……”
薛芃回道：“好啊，我??所谓。”
又是一阵沉默。
陆俨给她揉腰的?作却没有停，??了一会儿，又问：“现在呢，还酸??？”
薛芃轻笑出声，反问：“你是不是非得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陆俨没吱声。
就这样，每隔一?会儿，陆俨就问一次。
薛芃始终在笑。
直到那笑声被吻住了，揉腰的手也跟着滑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