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好像是警界的精英。
时至今日,他对“精英”仍旧抱有深重的畏惧,畏惧催生出嫉妒,以前嫉妒药学院那些比他优秀的教授,后来嫉妒年轻有为的骆亦。他既害怕他们,又想成为他们,心理早已扭曲到了极点。
那个叫“明恕”的警察从演艺集团查到了“蒹葭白露”。
他再也坐不住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私底下向保安队长请假,说是家中有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处理掉所有个人物品,带上少许行李,搭上了去胡吕镇的私人客车。
车到半途,他才恍然大悟,胡吕镇是郝路的家乡,却不是他覃国省的家乡!
由胡吕镇到东南的兰川县,路途漫漫,他一路搭私车,回到阔别几十年的老家时,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拼搏、奋斗、挣扎、哄骗、杀人……
一切都好像成了上辈子的事,成了别人做的事,而他只是站在一旁,观赏了一个压抑又疯狂的人。
他不是郝路,也不是什么覃讲师,他还是那个将父亲的话作为座右铭的少年,只是现在,他不再想去大城市闯荡,不想再出人头地,只想本本分分地当一个在乡间劳作的农民,就像他那被母亲杀死的父亲一样。
可到底是谁杀死了父亲?
真的是母亲吗?
还是那个不愿意放弃前途的自己?
覃国省从回忆中醒豁过来。
上山的路很难走,而两大包纸钱与香烛太沉太重。
他站了会儿,轻声自语道:“活着,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