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点点头，走到林朝华所坐的另外一侧，走入水中。
尽管龙尾湖的浮力远远超出正常水平，那也终究是给了一些经验。
林朝华前一秒还在想，是不是能难得的再看到谢钰狼狈惊慌的样子，下一秒，他已经抓住木筏的边缘，稳稳当当的浮起来了。
除了衣服不可避免的被水打湿，还真是一点狼狈也称不上。
他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已经能调整方向，踩着水，推着木筏前进。比之前拿着剑鞘当撑杆要轻松太多。
林朝华忍不住问道，“你当初在丰实书院读书的时候，藏拙了么？”
“啊？”这天外飞来的问题，让认真划水的谢钰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回应，“不曾。”
“和饶律一样不认可那些儒家经典么？毕竟，你应该是个天才啊。”
关于这一点，林朝华之前和他探讨异兽功法，就已经有所感觉。
那时候他说是他传承功法里带了的，只是举一反三。
可从之前交流功法的情况看来，即使不说“举一反三”并非是人人都能掌握的能力，单说那个“一”，都意味着，谢钰的功法理解难度非常高。
不像其他人，功法中都有明确地修炼路线。
哪怕是饶律的《九律》——事后证明，这部功法只是容易让人选择困难症，自我发挥余地非常大，理解其实挺简单。
谢钰的功法里，需要自己去体悟的地方非常之多。
理解能力很强，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都很强，一部修炼困难的功法，修炼的速度居然能比得上她这个天赋经过几十亿人对比验证的人，只能说是超级天才无疑了。
林朝华说得真心实意。
但是，谢钰的身体却明显僵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才？”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
“这不是很明显吗？”林朝华理所当然的道，“不管是窦琥他们的态度，还是长平那些至今不愿意相信你实力的人的态度，都在说明这个事实。”
谢钰的表情有点呆。
似乎还是不可置信。以至于推动木筏的速度都近乎停滞。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失笑摇头，“主要是，林二娘你来说‘天才’这个词，就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林朝华盘坐在木筏上，忽然觉得谢钰缺乏目标，或者与自我认知出差错有点关系。
他率先提出了“人道秩序”，并且和“自然秩序”做出了区分。甚至能因此而准确判断皇帝的意图。
单对单的战斗，他们要是拉不开和他的距离，除了杨瑛宋映峰，有一个算一个都属于找死。
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做到现在这程度，居然真没觉得自己有超出常人的才能？
“和你相比，我应该感到惭愧才对。”林朝华叹口气。
谢钰一脸懵逼。
“毕竟我就素来非常真心的认为，自己是个绝世天才。”林朝华展颜笑道，“所以多少人觉得我锋芒毕露不够谦虚。我敢打赌，饶律肯定评价过我性格任性。”
谢钰的头上流下冷汗。
饶律是这么评价过，然后，锋芒毕露和任性这类的词汇，放在儒家的环境里，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词。
谢钰正想说什么，却脸色微变的住了口。
林朝华也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毕竟她之前说了不少话，足以为她制造一个感知需要的“场”。
谢钰翻身从水中跳了出来，落在了木筏上。哪怕力道已经控制得很好，依然让木筏一阵摇晃。
在林朝华惊诧的目光下，原本因为淋湿而贴在了身上的衣物，在他跳上木筏的下一秒，就已经恢复了干爽。
……不是，都这种时候了，你浪费真元做这个？
但这时候也无力吐槽。
木筏的摇晃很快就猛烈起来。
密地里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被厚厚的乌云所笼罩。一望无际的湖面上，龙卷风突兀的成型，并且瞬间连上了天空。
龙吸水！
没有任何预兆，不给任何反应时间，湖泊上远远近近的，能看见，就至少出现了十来道“龙吸水”的异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伴随着龙吸水的异像出现，还有蛟龙状的生物，顺着龙卷风盘桓而上，牛鸣一般的沉闷嘶鸣之声，在整个湖泊上回荡。
果然，前往湖心岛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
那蛟龙一般的生物，有着眼熟的黑色利爪，只看体型，以及能够“顺风而上”的力量，就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林朝华举起了紫霄。
这是一个有“小规则”的密地，能掌握到什么地步，她也不好说。但总不能全靠身法，在这风雨飘摇之中艰难前进吧？
当《问灵》的曲调传出，湖中的风浪大小未变，却似乎多了几分规律。让木筏看着风雨飘摇，却无倾覆之危。
冲向天空的“蛟龙”，却被天空中突兀出现的雷霆劈落，发出愤怒又痛苦的声音，一半的身体砸落在水面上，砸出了滔天巨浪。
而前半部分的身体，额头上带着伤口的头颅，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冲着木筏狠狠咬下。
不仅仅是林朝华和谢钰这边如此。
在湖中的另外两队人马，杨瑛和饶律、慕余曦和窦礼，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而在湖心岛上，一个有着淡淡辉光，身体半透明的人影，眼前展开的三块水幕之上，则将三块木筏上的情形，完全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