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劫看出了我状态不对，小心道：“陛下……”
我回过神，缓缓道：“看到琅琊县的情况，我虽然稍有欣慰，可更多的是无力感。”
冯劫有些不解，抬头看去，只见琅琊县街道整洁、井然有序，各郡都在这三年间进行了道路翻新、修建排水、整理屋舍等，道路上来往的客商也是摩肩接踵，大多数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陛下何故如此……”
“我总以为经过这十几年的发展，国库的岁收一年比一年高，直道、驰道一年比一年长，大秦的黔首应该已经丰衣足食了吧？”
我神色黯淡道：“可一路走来，黔首能穿得起干净衣服的仍然是少数人，能够吃得精神饱满的依旧是那些有钱人……”
我正说着，突然响起敲门声，送菜的小厮笑着进来了。
把菜放下后，小厮转身便欲出去，突然回身笑道：“尊驾莫要感伤，如今的生活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倍，全赖陛下和尊驾这种好官。”
我和冯劫对视一眼，饶有兴趣道：“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家伙，这张嘴倒是伶俐。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官？”
小厮嘿嘿一笑：“尊驾放心，钟鼎阁规矩森严，我不会乱说的，只是看尊驾如此忧心，不忍让好官积郁。”
“你说现在的生活好了许多，可我看到的依然是贫弱满地，怎么称得上好呢？”
小厮微笑道：“看来尊驾不常出门。以前我们过的什么日子？每天两顿饭，还只能垫个肚子，十数年也不见得能穿上一件蔽体的衣服。可现在，就拿我来说，一家八口人，三个兄弟、四个姐妹，能活到现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我疑惑道：“只是活着？”
小厮收敛了笑容，面色沉痛道：“尊驾说得对，只是活着！活着就够了。”
我有些怅然，竟然只是活着就够了？
小厮又道：“现在不仅活着，拿我来说，以前我不过在路上捡拾麦子艰难度日，可现在，我在钟鼎阁不仅有吃有住，每月还能拿十枚钱的开支！十枚钱啊，以前哪里敢想！不仅如此，陛下下令开设的私塾我也有幸能够旁听，不然怎么敢开口劝解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