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甲微微笑着,问道:“两位客官看好这间儿了?这间儿可没灯噻,月亮没了,就黑唧唧一片了。”
章青皖看了眼还算宽拓的床铺,又去看高静,就见这家伙已经一屁股坐到炕上。
“就这儿了,懒得走了,小二,酒啊菜啊的快点上。”
“好嘞!”小二应道,“二位想点啥?可有忌口?”
高静惬意地仰躺在床上,一张俊脸藏在黑暗里,大爷似的命令道:“酒二两,盐煮笋,茴香豆,腊肉四条,清水两缸,若有青菜时蔬,也可随意炒上些来。”
“好嘞!”
小二得了命,便麻利地走了,走时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章青皖待那脚步声消失,才走至高静的身边的床炕边,缓缓坐下,高静呲笑一声,恶劣的性子又翻涌上来,嘲他道:
“你坐得像个大家闺秀。”
章青皖已经习惯他的德行,此时就连一个白眼都吝给。
章青皖脱掉鞋子,疼痛的脚腕被扯到,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高静听闻这声儿,一个驴打滚从炕上翻起来,突然上手,从身后扒过章青皖的腰,二话不说将人拉着腰往炕上一拖,像流氓土匪拖人家黄花大闺女那样,嘴里还嚷着,“让我看看你的脚。”
章青皖这次没忍,一巴掌直接拍上高静的帅脸,“啪”的一声,清脆至极,连章青皖都没想到怎么打得这么重,一时有点尴尬。
然而被打的那位却丝毫不介意似的,揉了揉被章青皖扇过的脸,像个极不要脸的二皮脸,又像根没长四肢的长虫蠕动下去,探了大半个身子下炕,长臂一伸,径直就要去抓章青皖的脚腕子。
章青皖的裤腿被人向上一提,露出半截笔直修长的小腿,只见那白袜已被狗口水燎得破破烂烂,隐约可见袜子下面的皮肤红肿一片。
“太好了。”高静说。
章青皖眉头拧起,不可置信地看了高静一眼,就听高静喜气洋洋地又道:
“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间房么?嘿嘿,因为……”
那人表演了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翻身下床,双手去端桌上的那碗“月亮水”,蹲下身,将那“月亮水”放在章青皖脚边的石膏地上,才继续用求表扬的语调说道:“——不知道了吧?这个水可太牛逼了。”
章青皖探头看下去。
由于海碗被高静从桌子上移动到地上,一碗蓝色的月光,便也被摊在了地上,因而脚边蓝莹莹的一片。
但见本就蹲跪在他脚边的男人,干脆直跪在地上,去剥章青皖伤腕上的袜子!高静的速度很快,章青皖微微来不及将脚腕后缩,五根修长的手指就已经沾着清凉凉的“月光水”,轻抚上他痛肿得像苹果的脚腕。
“唔……”
章青皖只觉一股只在敏感地带感受过的爽意,如今竟然爬上了脚腕!
好奇怪……
有些想逃。
可五指牢牢箍住了他的脚腕。
“这就受不了了?”高静问。
章青皖默然无语,忍住轻微的哼声。
就听那张贱嘴又道:“那你也太不耐草了。”
章青皖蹙眉,清泠泠的眸光含着似嗔似怒的水渍:
“……滚。”
章青皖抬起那只好脚就要踹,差点踹翻了装着月关的瓷碗!而那双膝跪地的男人用身体去护那碗,生生挨了章青皖结结实实的一脚,嫌弃道:“我说大哥,你蹬我没事,别把碗给蹬倒啊?!”
章青皖情绪复杂地看向高静,就见着男人的注意力似乎全在自己的受伤的脚腕上,放下碗后,继续十分专注地给他上药。
搞得章青皖不知这人究竟是在装,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