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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1 / 2)

宋宜默默将那枝桃花握紧了,她走在前头,时不时地将花拿起来嗅嗅,又有几分羞赧,赶紧将它放下,反反复复好几次。

沈度跟在她身后走,看得发笑,朗声笑了出来,宋宜回头看他:“好像很少听你这么笑。”

沈度没出声,她转了个身,倒退着往回走,嘴角挂着浅笑,很认真地问:“沈度,你以前过得好吗?”

他心里某个地方就这么被轻轻戳了一下,他有一个父慈母爱再幸福不过的童年,也有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少年岁月,可入朝之后,再无一人这般问过他,哪怕是知他身份的宋嘉平和褚彧明,也不过是劝上一句“此事凶险,趁早收手”,从来无人问过他来处,更无人问过他风霜雨雪。

他神色有些凝重,宋宜以为他不想说,转而问:“那你为何入仕这般晚?你这样的功底,我不信需要等到这几年才能登科,若早些入京,兴许又要多个少年天才的名号了。”

见他仍不答,她自个儿开始絮叨:“我和六公主同龄,以前入宫伴太后的时候,太后不大喜欢她,她就会悄悄避开太后给我送稀奇玩意儿过来,和我讲上许多趣事。她第一次同我提起你,便是因为那年临时起意溜去偷看殿试的答卷,被宫人发现,后来被圣上罚在日头下站了三个时辰。”

“她亲事早就定下了,于是同我说,你很好,可惜出现得太晚。”

沈度淡淡一笑:“家母病重,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才入的京。”

她正要接话,左脚踩上一颗石子,人一踉跄,就要往后栽倒,沈度眼尖,将她拽了回来,低声斥责:“走个路都不安分。”

宋宜先是一噘嘴,尔后又轻轻笑了:“同你在一块儿,总是格外安心。哪还用得着好好走路?”

她还是固执地倒退着往回走,寺院周围的道路还算平整,沈度由了她去。她将右手伸出来,轻轻握住了他:“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以前的事,宋珩说从前在国子监,你也只进了不到一年学便参加会试了。”

她声音异常柔和,轻飘飘地打在他心上:“但我知道,一定很不容易。”

她并不了解他的过去,可她一想起那日神武门下,他被刘昶重伤仍旧挺立的身躯,她便觉得,他怕是从未觉得这些能担得上一个苦字。

“沈度,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她笑起来,眼睛笑成两弯月亮,“我真后悔,那年放榜的时候,没让我爹去榜下抢亲呢。”

她说着玩笑话,也笑得甜蜜,可神情中透露着一种极致的认真,沈度忽地拉了她一把,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撞入他怀里。他将她紧紧揽入怀里,轻轻靠在她头上,也不出声,就这么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子。

上香的信众陆续开始走动,指指点点的声音偶尔传过来一些,他却好似听不见一般。

宋宜低声问:“以前是当真不容易罢?”

沈度摇头,声音哑得厉害:“没有。我这一生的好运,大概一半在父母身上,一半在你身上了,都是很好很好的。”

他贪恋地抱了她好一会,她周遭是一阵淡淡的海棠花粉的气味,他有些疑惑:“以前不是爱用玉兰?”

“原来你闻得出来?”宋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继续倒退着往后走,“是你说的啊,海棠热闹,以前总冷冷清清的,现在不一样了。”

沈度将她身子拉正了:“好好走路,别又崴脚。”

他将她手握进掌心,沉默着往前走,下山的山道崎岖,两人走得慢,走到上来时那棵古木边时,他终于开口:“入京路上……”

她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待他问完,已轻声开了口:“我一开始看见是你来宣旨,心情很复杂,我固执地认为你应该不一样,可你一开始居然一副臭脸也各种不近人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不骗你,我心里是有怨的,后来寻着机会就各种无理取闹咄咄逼人。”

她轻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失态,若我娘还在,怕是会恨不得没我这个女儿。”

她轻声道:“可是你其实很好很好的。宋珩嘴那么讨嫌,你还肯替他看病,后来还肯在长平面前替他说话。一路又对我百般照顾,送了我多少伤药,我那日走失,明明看着我爹更重要吧,你却肯亲自来寻我。再后来啊,天寒汤暖,我那时觉得,你好像也没这么烦,甚至真的挺好的。”

“一个月下来,纵是块冰也该捂化了,更何况你后来还肯舍命相助。”她笑出声来,轻快地问,“你呢?我那时候那么凶,处处拿身份压你一头,不过也没占到上风就是了,毕竟是高高在上铁面无私的御史大人。”

沈度在心里过了几遭,他一开始留意到她是因为那块玉,后来又瞧见她对他随手写下的一张方子如获至宝,爱不释手,觉着有趣,起了恻隐之心,同她多说了几句。但没想到她简直是个麻烦精,一路惹祸不断,他不得不多花了几分心思在她身上。

但他明面上的温文有礼不过是教养使然,心底是个不折不扣的凉薄人,见各路人马都拿她当靶子,干脆将计就计地诈了她一遭。可直到那日她挡在晋王兵马前要护他性命,他才算真正认识了一遭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瘦弱女子。

再后来啊,他见过她因他负伤而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担忧,以至于那晚在北衙听见狱卒说她受了伤,他算是鬼迷心窍,不知怎地就是想要去看看她。听到她说要找刘昶的时候,他克制不住地动了怒,他这才知道,心底对她,早就起了别的心思。毕竟,当日刘昶为博她一笑,特地来国子监重金求过诗,当时他也在场。

可他身有重担,虽然并不贪生怕死,当日敢在晋王之事上出手相助,但却怕连累她和她的家人,以至于那日在她府上,口不从心地说了些伤人的话。但那晚在太液池旁,他见她认真问他到底嫁谁好时泫然欲泣的样子,心底的闸门终究是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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