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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1 / 2)

沈度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眉骨处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这人便是周谨调离后新上任的捕狱司中郎将了,让顶头的中郎将来审他,这架势也太抬举他了些,他没忍住笑了声。

御史朝服有御史台印记,平素是彰显皇恩显示特权的用处,今夜这等情景下,倒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证据。今夜虽人多混乱,但能出此等纰漏的御史,自然只他一人,这一劫他躲不过。当时事态紧急,他确实没有时间处理朝服,但他顺手将其藏进了一旁的密林,并非留在了含元殿这等容易被盘查之处。

刀疤凝了神,讥诮道:“陛下亲派人去请的文嘉县主,宫中私……”

前半句话已经让他得知他想要的信息了,沈度适时出声打断:“大人慎言,文嘉县主乃圣上亲自诰封,如今圣上更有亲自为其指婚的意思,大人胆敢污蔑县主,便是不将圣上放在眼里了,不知有几个脑袋可掉的?”

刀疤不想他竟敢如此还嘴,一时哽住,沈度又接道:“还是说,东宫殿下自觉此次指婚并无胜算,巴不得文嘉县主就此声名受损,陛下也不好再为其指婚,只能落个旁的结局?”

“沈大人好大的胆子,妄议东宫是何罪,大人身在御史台,不会不知吧?”刀疤盯着他,“现下可不是大人风闻弹人的时候,需得有实据。”

沈度未接话,刀疤又道:“还请沈大人不要绕弯子,大人的朝服为何在含元殿?这可是数十禁军当场搜出来的,大人总不会说又是污蔑吧?”

沈度理了理思绪,御前禁军亲去请的宋宜,随后自然会搜查含元殿,恰逢靖安侯府那位出事,宫中人多事杂,有人能趁乱将他的朝服放进含元殿并不奇怪。但问题是,谁知他跟宋宜在一块,又知他朝服的藏身之地。他自认还算缜密,没道理连这样的人在侧都发觉不了。

他愣了愣神,刀疤又催促了一遍,他回过神来,既然是禁军当场搜出来的,此事便无法辩驳,他只得顺着这个方向认下:“方才落水,不敢御前失仪,故将朝服换下藏了。”

刀疤忽地笑了声:“便不是私通,擅闯含元旧殿,也够当大人一死了。”

沈度没再辩驳,能暂时将他同宋宜今夜的牵扯划清已经足够了,他顺着北衙的心思给他自己定了个死罪,让北衙平白得了个讨好刘昶的机会,北衙断没有再把事情往宋宜身上推的道理,毕竟圣意不好揣摩,谁也不好无事将自己脑袋往铡刀上送。

如他所料,刀疤果然没有再同他废话的心思:“大人身为御史,身份不同,北衙不好就地按律行事。但沈大人既然已认了罪,便安生等候发落吧。”

刀疤挥了挥手,自有人来带他下去,他方出得厢房,一抬头见着刘盈和宋珩,刘盈是刚被审完,宋珩则是刚要被带去审,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沈度先一步抬脚往殿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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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在后殿跪了一个时辰,北衙的人过来请她,说是按例行事,宫人递过来一件外袍,说是贵妃命人送来的,北衙的大老粗她见识过一次,自然知道厉害,她心下感激,道了个谢,将袍子裹紧跟着来人去了。

等着她的自然还是刀疤,他向她简单行了个礼,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几转,颇为不怀好意。宋宜抬头直视他,他被这冰冷的目光一盯,敛了腌臜心思,沉声问:“敢问县主今夜何时离的宴出殿?”

宋宜如实答了,又听他问:“县主去过何地?见过何人?还请如实回答。”

宋宜迟疑了一瞬,将事情捋了一遍,老实答了同宋珩和刘昶碰头的事情,但后边的事,她则敛去了不少细节,说十三皇子离去后,她也和沈度分道扬镳,后来她自己失足落水,误打误撞入了含元殿。

刀疤冷笑了声:“县主会水?北衙和内侍局可都无人上禀,今夜有人救过落水之人。”

宋宜面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刻意带了几分讥诮:“要我再下水一趟给大人证明一下?”

“那就免了,县主尊贵,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刀疤忽地低笑了声,“不过还真是巧呐,方才沈大人也说失足落水,为免失仪,藏身含元殿,还落下了朝服。”

宋宜脑中“嗡”地一声响,明白过来他是不想连累她,但她没料到今夜之事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人呢?”

“县主倒是很清楚下官所指何人。”刀疤冷冷看她一眼,“既然认罪,自然是先行收押等候发落,县主这话问得岂不奇怪?”

宋宜这才觉察过来有些失态,她方才虽交代了同沈度在太液池边见过,但他含混的一个沈大人在旁人听来指的也未必就是沈度,她这一句发问倒显得做贼心虚了,她默默低下头,将情绪掩了下去。

“县主今夜当真没见过靖安侯府二公子?”那人又问。

她心下记挂着沈度,没了耐性,没好气地道:“我不认得他,便是见着也不认识,况且我今夜遇见过的所有人可都向大人禀明了,大人要不干脆将我收监慢慢审问得了?”

她态度转变得明显,刀疤感知到她并不掩饰的怒意,他刚走马上任,实在是没有得罪权贵的必要,招了人送她出去:“既然如此,还请县主先行回府,若是日后北衙有需,还请县主赏脸一顾。”

“自然。”宋宜不愿多待,甩开上来迎她的宫娥,自个儿拖着不灵光的脚艰难地出了殿。

灵芝候在一旁等她,见她出来时步子不稳,忙迎上来,已带了哭腔:“县主您都不带上奴婢,方才圣上单独召您进去,奴婢还以为圣上动了怒要拿您是问,吓坏奴婢了。”

皇帝动怒是自然的,但她眼下没心思顾及那头,吩咐道:“没事,快,回府。”

出宫下撵换马车,宋宜又喝了车夫一道让快些,灵芝看得发怵,问:“县主怎么了?如此焦急。”

宋宜犹疑了下,这问题确实不太好答,但她并不想瞒灵芝,斟酌了下措辞,简单答了句:“沈度出了点事。”

灵芝微微怔愣了下,她对沈度这人,要说没意见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当日她亲眼所见他确实不留情面地要搜宋宜的身,后来的事她不敢问宋宜,也不知她被带走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激,他当日当着北衙的面冷冰冰地发落了她,暗地里却来寻她,教她如何在恩平侯府里做小动作,甚至还特地留了人护送她入京,否则以她的身份,要平安入京还真是难事。

后来她虽误打误撞地被首辅耽误了些时日,但也知是因为宋嘉平不在,北郡战事形势不大明朗,定阳王府尚在风口浪尖,也就安安心心待下了。但她没想到的是,满月宴那日,她再见到宋宜,却能敏锐地感知到宋宜对沈度已经不大一样了。可惜她一路未曾跟随,不知途中发生过何事,也就不敢妄自去揣测宋宜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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