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着下了四日,才渐渐小了,玉魄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林菱担心他晚上高烧不退,又叫了杂役守夜,烈酒不停地给他擦身,等到第二日他已经不发热了。
他虽然依旧防备,但是也难掩那点感激之情,虽然不多。
只是那姑娘每天来看他的时候,总要问他的名字,让他烦不甚烦。
眼见外面雨小,他穿上已经晾晒干净的简装,理了一下衣角,披散的头发他自己又不会束冠,只好拿了布条绑成一个马尾。
弄完这些后,他又收拾了一下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就一把弓,一个箭袋,背在身上后,就打算离开这。
要说告别什么的,那就算了,离开这个驿舍后,从此大家没有瓜葛,这里发生的孽缘赶紧终断在这里最好!
玉魄拉开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张脸,他被吓了一跳,往后撤了一步,大叫:“你靠这么近干什么,想要吓死我啊!”
来人正是林菱。
“我正要敲门呢,谁知道你就开了,”她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他背在身后露出一截的弓柄来,“哟,真是不巧,你要出门呀?”
玉魄不知为何感到有点心虚:“我打算离开了。”
正好她在这,他也告个别算了。
林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玉魄看到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可是现在还下着雨,要不晚点走吧?或者你跟我们一起走,我还有空的马车,怎么样,月月?”林菱询问道。
“不用不用,我几天没回去了我爹肯定急死了。”这个他没骗人,他爹确实会急死的,等到回去说不定还要抽他一顿。
“每日嬷嬷都会命人送消息给我母亲,我在路上的行程她才得以知晓,你不如给我说你家在哪,我也让护卫顺便递消息给你家去。”林菱建议道。
玉魄一听,那可不行,这姑娘身边有护卫每日往京都递消息,她家人肯定知道自己差点伤了她的事,现下他遭这么多罪不就是给她赔罪吗,两人的恩怨现在清了,但是她父母那要是不依不饶怎么办?
他要是把住址给了她,那纯纯就是把他把柄往他爹那里送,到时候他爹因为他差点错手杀人的事可能会把他打个半死,甚至一辈子都不让他碰弓,这可怎么办!
玉魄想到这里,打了个冷战,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爹知道他犯的事,绝对不能再和这个姑娘扯上联系。
“不用不用!”玉魄急忙拒绝,这事就到此为止吧,等到他离开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林菱见他抗拒,也就不再提议。
这几日的关心和照顾,看来还是不能软化他,甚至让他倍感警惕,只是稍稍问一下他家在哪,都被他拒绝。
毫无疑问,她对他确实有点感兴趣,但也只有一点点罢了。
人家不乐意的事,再怎么强问,也没用,反而招人厌恶。
“那好吧,不过现在雨还在下,你要不要等停了再走?”林菱侧了侧身,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不是很大,但是他要是冒雨回去的话依旧会湿个透,“你风寒未好完全,淋了雨定会严重的。”
玉魄想起那路程,面上露出踟蹰的神色,他略感为难,不情不愿地留下。
林菱重新扬起笑容,让婢女送来午膳和汤药,送完之后,就离开了厢房。
待走出一段回廊后,她淡淡地吩咐婢女:“去找驿舍管事,让他不要将油伞或者雨笠卖给那个住在一楼甲字三号客房的少年。”
婢女应声退下。
林菱回了卧房,婢女将软鞋给她换上,她坐在凳上抬脚,心想,权势真是好东西。
玉魄回家心切,自然也是想到买雨笠这一层,结果问了掌柜,店里的油伞和雨笠居然都卖光了。
理由是店内存货不足,但是来往客人众多,因此货已卖光,新货还在路上,让他再等等。
玉魄等不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他明明今早还看到有批商贩买了十几具雨具,怎么可能到他就没了!
他不由得想到林菱那张温婉的脸,面对他总是笑容款款,今日听到他要走,她也出言挽留。
但是他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万一真的是巧合呢?
玉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郁闷地回到厢房。
林菱站在楼上,看着被门掩上的身影,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