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彩妆小说网>>南榕>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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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1 / 1)

温景州未让她多等,便继续说道:“江九安虽别有用心,但此番南儿能一路平安却也是多亏了他,”

水波声哗然响起,他已直起身眸光沉凝少有凌厉的看着她:“你虽谨慎知女扮男装自保,可些许伎俩又怎瞒得住往来各地穿行,不知黑白善恶的车行马夫利眼,大夏太平不假,却人心险恶最是难防,穷乡僻壤刁民倍出,密林荒道盗匪匿藏,愈是远离上都,豪强土霸便越是层出,你以为那马车当真如此凑巧坏在了无人迹的半路,你以为历年为何诸多学子赶赴科举点名未到,那红院牙行里的女子又都是自愿卖身的?”

温景州虽有夸张,却并非骗她,她实在大胆,莫说一个女子,便是一成年男子,若要横穿南北,也不敢独自上路,这次所幸她走得不远,也有那江九安暗中相护,否则路途遥远,安危难料,便他及时安排紧追,也恐鞭长莫及为时晚矣,

南榕自有记忆以来从未被人如此呵斥过,她愕然的看着他,脸上因难堪羞赧温度骤升,只好在她的脸色本就已被泉水熏红,此刻也看不出什么,

她当然明白他口中世道的险恶,可与精神上的压迫束缚相比,她宁愿选择不会百分百发生危机的自由,

她也可以理解他此番严厉是忧她或可遭遇险境的好意,可若是没有发现真相,若是她能够心理强大到可以假作不知粉饰太平,她也不会选择宁愿冒险也要离开。

温景州知自己的话重了些,他也少有如此动怒,只一想到她不顾自身安危,仅凭那闺阁女子间的把戏就当真敢鲁莽行路或会有意外发生便心有隐怒,也更有意要她知怕,再不敢生了离他之心。

可见她微偏了头,垂着眸,但红润的唇紧紧抿着的倔强模样,又不由心尖软下,“昨日一行虽仓促,但也算游览一番,难得你在此交了一意趣相投的好友,你若有兴,便下了帖子叫她进府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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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V]

南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也听得出他语气变化,但心中却更多的是对他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等如调/教般的反感,

而他虽许人进府,但言下之意却仍是不许她出门,从头到尾他的态度都不曾有一分动摇,此次谈话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深吸口气站起身,浸了水的薄裘格外的沉重,沉甸甸的压在肩头令南榕起身时有强烈的坠重感,她抬眸看向他,淡声说道:“多谢温大人好心提醒,我自会在自己家中款待好友,在府中叨扰已久,也该是时候告辞了。还请温大人吩咐下去,莫让府上下人会错了意将我当犯人看管。”

话落她便转过身步履有些艰难的抬步上阶,却下一瞬,沉重的步子蓦然一轻,薄裘上浸的水也哗然流下,等她刚站稳时,又骤感一凉,紧接着又觉周身一暖,

待她回过神时,身上已披了件及踝的干净毛毯,湿漉漉的头发也正被一双大手动作轻柔的擦拭着。

“别动,”

温景州身上还滴着水,但他却未去理会,一手隔着毛毯握着她的肩,一手专心致志的擦拭手中柔软顺滑的卷发,如墨的幽眸掠过她颈边透着淡淡粉晕的白腻肌肤,落在她不耐颦眉的粉嫩颊边,语调慵哑道:“天气寒凉,擦干了发,穿戴整齐再出。”

南榕却不欲领他的好意,径自伸出手将头发自他手中收回,无意瞥见他衣衫紧贴,露出精健的身体的时仓忙转身:“不必麻烦,我自会整理。”

思及他一直不曾予她答复,便背着身微侧眸重提了遍:“温大人只莫忘了正事便是。”

温景州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便顺势放开她,抬手取了薄裘披上命人进来,边淡淡说道:“府中唯你我二人为主,你想如何自可随心所欲无人敢拦,只需得是身子伤愈,心神稳复方可。”

说来道去仍还是要软禁着她了,

南榕蓦地转身看他,晶莹艳丽的脸上难掩怒色:“我的身心如何我自心中明白,倒是温大人你纵手掌大权也断没有无缘无故软禁于我的权利,”

纵她正颜厉色,可南榕心中又无比清明,她不过是外厉内荏罢了,这是他的府邸,他的地盘,他一高官权臣本就有可挥手断人生死的权利,更何况只是左右一个女子去留这等微不足道之事,

正如她所言所想,温景州甚至不曾掩饰,只在下人的服侍下衣着整齐后,温文尔雅的看着她,唇边极淡的勾起抹弧度,温言笑道:“南儿所言不差,仅权之一字确是可以任人随心所欲,何况只是让南儿“静心”修养,”

见她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而骤然苍白的脸色,及眉心颦起,愠怒却无能为力郁结于心的脆弱模样,不由心内一软,却只是走近她,捧起她不复红润却温润/腻/滑的脸颊,温声低语:“这些日子你殚精竭虑定要好生修缓过来才可无留下遗症之患,也莫要多思多虑再碍及双眼,乖,听话。”

话落时略查看了她发丝有无全干,衣衫是否穿戴整齐才将她肩上兜帽护在头上,忽视她因他的碰触而自发僵紧的身子,握着柔弱无骨温暖微灼的手并肩离开。

*

温景州毕竟不是寻常富贵公子整日无所事事赋闲在家,待她恢复了精神心情稳定后才销了假专心国事。

而他自入了朝堂以来从不曾连着两三日沐休,遂此举实是令满朝惊讶,朝臣们纵心中好奇却顾忌他位高权重性情淡漠不敢相询。

然峼帝却没这层顾虑,

下了朝后,君臣二人于御书房内对弈,看着自己一手提拔德才难遇丰神俊朗的臣子,因病而愈显苍老的脸上难得浮现抹轻松笑意:“柏卿此次连日沐休,朕观朝堂之上尽是年迈平庸的臣子,实令人心中不喜,”

闻弦而知雅意,

他虽未问,但言下何意温景州自心领神会,他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才抬起眼看向对面斜倚在扶手上,垂眸看着棋盘,苍老的脸更显浮肿松垮的天子,淡声说道:“众位大人胸有丘壑,忠于天子国民,此刻不显尽是因大夏安康太平。”

不算恭维的话出自一惯清冷淡然之人口中,额外使人身心愉悦,尤其峼帝看他如晚辈又极其器重,自是龙颜大悦,也对他不欲谈及私事的回避不再深究。

纵横开阖的吃下一子后,仍语带笑意道:“若朕记得不错,柏卿今年已二十有五了,朕如你这般大时,老大老二都已出生,便连他们如今也都膝下有子。你也该是娶妻了,便是不欲娶妻纳人入府中伺候着也可,”

他抬起手接过内侍奉来的贡茶,仰饮一口后随手搁下,挥手令内侍给他送茶后,看似随意暼他一眼又说道:“朕可早有耳闻柏卿有一心上之人,还曾当街挽手,若你有意,不拘家世,只要身家清正德才兼备,朕便可下旨送你二人一番天赐良缘。”

温景州接茶谢恩后并未饮下,垂眸淡笑:“不想这等小事竟也上达圣听,那臣便先谢圣上体恤了。”

他未回避倒是让峼帝有些意外,如此说来,还真有个女子能入了他这清心寡欲的爱臣眼中了,但到底是些许小事,且那女子又已确明非是高门贵女,便不再多言。

闲话叙后,他神色微敛,语气也沉肃苍哑了些:“太子受柏卿教导已有三年,朕意欲让太子入朝听政,不知太傅以为如何?”

温景州从容进了一子,语气如常道:“太子殿下十岁有一,已非孩童,才智双全聪颖过人,又正是好学之龄,圣上既是有意,定自有深意,臣自无异议。”

峼帝丢下棋子,缓缓直起身向后靠在枕椅上,已经混浊松耷却仍有精光的眼看着他,慢慢说道:“此地无外人,太傅便将那官话丢去,只与朕推心置腹,你以为以太子之资,一年,不,半年内,可能熟得诸事。”

此话之意深意重大,温景州眼波微动,思及近日天子身体之况,瞬息便有明悟。

他站起身,广袖舒展,微微一拜:“回圣上,朝堂之上无小事,事事皆与天下民生为系,其事之广,深,远,无可估量。既圣上下问,臣自无有不答,以太子殿下天资,臣以为,三五年便可为天子排忧解难。”

“三五年不可,”

峼帝忽地眼眸如炬的逼近他,布陈了斑点衰老暮气的脸,因他神情凝重愈显阴沉,“柏卿之才堪比半圣,朕相信有你在,定可以辅佐太子,早日肩顶大任,稳固朝纲。”

温景州缓缓抬起头,却未抬起眼,便听天子继续说道:“其余皇子成年已久,也该各自领赏封地,上都兵卫及边军将士,也应要练起来才是。”

“柏卿,你知朕的意思吗?”

温景州有天子特赐免行跪拜大礼口谕,遂此刻他便退后两步,长长一揖,垂下眸,神情郑重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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